“我今天不会来了，但我明天一定来。”9月8日，北京人艺小剧场，《等待多哥》的首演现场，观众收到一封来自多哥的“信”（实为演出介绍别册），让观众对这一场关于等待的演出产生了好奇。而完全镜像式的舞台，一时间也让入场的观众难以明显区分台上、台下的分界点……本轮演出将持续至9月25日。
《等待多哥》剧照。本轮演出剧照均由李春光拍摄。
三排《等待戈多》 外请导演执导
众所周知，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在全世界范围内享有盛誉。值得一提的是，自1953年在法国首演以来，今年正好是该剧上演七十周年。作为戏剧史上一次真正的革新，《等待戈多》也是第一部演出成功的荒诞派戏剧，表现的是一个哲学意义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有来，谁也没有去”的悲剧。
回首往昔，1998年初，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的任鸣，在之前的人艺小剧场执导并推出首部“人艺”版《等待戈多》。任鸣的改编在当时来看颇为大胆，其中“流浪汉”由两名女性来扮演，原剧荒丘、枯树的场景被置换为灯红酒绿的现代酒吧。
《等待戈多》任鸣版剧照
无独有偶，1998年4月，时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之职的林兆华，在首都剧场上演了由他导演的《三姐妹·等待戈多》，此举将“人艺”的话剧实验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基于共同的“等待”主题或曰“无望中的希望”，林兆华将契诃夫的《三姐妹》（主人公一直期待去往莫斯科）与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进行了蒙太奇式的拼贴、组合。
《三姐妹·等待戈多》林兆华版2017年复排上演剧照
时隔25年后，北京人艺三排《等待戈多》，采用由外请导演方旭和剧院青年演员孙骁潇、张瀚生、金汉、李金涛、赵泽栋组合的班底。作为现而今内地小剧场话剧中为数不多的60后导演，方旭以执导京味儿老舍话剧闻名，由他执导的《老李对爱的幻想》上个月刚在首都剧场上演。
导演方旭
“镜像式”舞台 增强观众代入感
除了担任新版《等待多哥》的导演，方旭也是该剧的戏剧构作。他向澎湃新闻记者介绍说，“我们在人艺恢复这台戏，冯远征院长也提出要恢复小剧场的先锋性和实验性，所以我们在剧名上做了一个小的调整，把《等待戈多》变成《等待多哥》。也就是说在等待什么不重要，等待的过程才重要。通过这个改变，这次想和观众探讨的话题还是锚定在‘等待’上。”
演出海报
“‘等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在生活中发生的频率远高于另一个主题‘爱情’。‘等待’是人生的常态，由于‘等待’结果的不确定性，所以它是沉闷的、苦涩的，总是令人焦虑不安。至于它等的是‘戈多’还是‘多哥’这不是重点。这部戏过往在世界各地被不断地排演，难点在于现场观众的代入感，大家往往会觉得这个故事和自己无关。”方旭说。
方旭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把整个剧场空间打造成一个“镜像式”舞台，“等于说，我们在观众席正对面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观众席’。同时也把剧中人物的身份做了调整——剧中的等待者其实也是剧场里的‘观众’。原来戏里的主、仆也变成了剧场经理和助理。”
《等待多哥》剧照
就澎湃新闻记者现场观摩，此次《等待多哥》的舞美设计，可谓是人艺新的小剧场在2021年金秋重启后最大胆的一次尝试：整个舞台好似作为一面镜像呈现，观众坐在一面观众席观赏演出，演员则在对面的“观众席”里表演。这样的设计不仅巧妙利用了小剧场可以自由移动座椅的设施条件，更是为了拉近与观众间的距离，让观众在剧场有一种与演员身处同一空间的代入感。“两个等待者就是观众。”主创们表示，让看似有距离的剧中人变成生活中的人，会让观众在观剧的同时产生对于下一步发生什么的期待，乃至在走出剧场后继续进行关于戏剧和自我的思考。
《等待多哥》剧场空镜，可见观众席（左方）同舞台（右方）宛若互为镜像。澎湃新闻记者 王诤 图
“印象派”表达，给予观众想象空间
不同于以往以叙事为主的作品——在故事中找到一条明晰的叙事线索，在这部作品中则是一种断断续续的“虚线”。方旭介绍称，作品中呈现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虽然不连贯，但人物的行为逻辑又让人产生熟悉感。“有的戏是让观众和生活直接对话，有的是让观众看到生活中被放大的东西。”他将这部戏比喻为“印象派”，通过作品中对生活模糊的投射，给观众更大的想象空间。
《等待多哥》剧照
作为一部没有过多的舞台形式与调度，也没有过多的音乐渲染，全部用台词来表现的作品，无疑对青年演员的表演提出更大的挑战。既要通过对话来吸引观众，让观众有强烈的代入感，又要让观众全程保持期待感。这需要演员在舞台上不仅表现真实的思考与情感，还要展现出与当下和现场的交流。
多多的饰演者孙骁潇将对生命、世界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体悟放到创作当中，让角色表达自己，也让自己更好地进入角色。老葛的饰演者张瀚生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父母、朋友、爱人，乃至对于人甚至自然界的所有感受都与作品产生联系，赋予人物更敏锐的感受。
《等待多哥》剧照，孙骁潇（右）饰演多多、张瀚生饰演老葛
饰演剧场经理的金汉，将这个人物定义为“聚集了社会的缩影，用黑暗做底片，用希望去显影的人”……再加上饰演经理助理的李金涛与饰演快递小哥的赵泽栋，都在角色中找到了与生活的关系，让观众更能感受到剧中两个等待者孤独的况味和等待的意义。
《等待多哥》剧照，金汉（左）饰演剧场经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