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特(左)隔扣武切维奇。
2022年的NCAA精英赛八强战,维拉诺瓦大学50比44战胜了休斯敦大学闯入四强。比赛最后一分钟,维拉诺瓦大学的贾斯汀·摩尔在突破时突然倒地。
几分钟后,维拉诺瓦大学庆祝的彩纸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则是摩尔泪眼婆娑。摩尔被诊断为右脚跟腱断裂。
几天后,躺在病床上的摩尔还在克服麻醉手术的后遗症,便收到球队主帅杰伊·赖特的短信,“你很快就会收到一位重要人物的来电。”
摩尔甚至没来得及回复赖特教练的短信,一通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来电的正是杜兰特。
9日迎战热火,杜兰特小腿受伤。
“你一定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好、更强壮”,杜兰特用自己近三年的经历,鼓励着这位刚刚跌进人生低谷的少年,“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一去不返了。别急,慢慢来。”
杜兰特确实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本赛季至今,杜兰特场均出场36.0分钟,可以得到29.7分6.7篮板5.3助攻,数据与跟腱断裂受伤前别无二致,甚至55.9%的投篮命中率达到生涯新高。
相比球场上的爆发,看似性格孤僻的杜兰特,如今已经从久病成医的患者变成了“跟腱康复群”的群主。杜兰特正用他的经验,帮助更多深陷跟腱伤病的运动员走出困境。
2019年NBA总决赛,杜兰特对阵猛龙时跟腱断裂。
康复者的精神纽带
去年3月,杜兰特接到了杰伊·赖特打来的电话,二人曾一同出征东京奥运会,赖特是美国队的助理教练。接通电话前,杜兰特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那场NCAA精英赛八强战,杜兰特全程看了直播,自然也看到最后一分钟发生的事情,“他倒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我当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杜兰特清楚地记得自己跟腱断裂的瞬间——他一瘸一拐地离开球场,在客队更衣室的桌上坐下,训练师按压着他的小腿,看他的脚是否有反应。
“他们使劲按我的小腿,但我的脚没反应,我没忍住骂了脏话。”因此杜兰特对摩尔的伤病感同身受,“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开始,但我的职业生涯已经接近尾声,我那个时候甚至差点退役。”
杜兰特本赛季场均29.7分6.7篮板5.3助攻。
在杜兰特的安慰下,惴惴不安的摩尔最终沉下了心,“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他的声音充满了乐观,尤其是一个最顶级的运动员,一个成功恢复过来的人,他让我知道我会没事的。”
事实上,杜兰特给到过许多人关于跟腱康复的建议,但在他自己的康复期中,却没有寻求别人的建议。
他本可以询问在勇士打过30场比赛的考辛斯,也可以问问鲁迪·盖伊,但杜兰特当时决定自己解决问题,“这更多是我的个人选择。虽然别人会告诉我这是什么感觉,我会经历什么,但我更想用自己的视角去亲身体验它。”
虽然杜兰特没有向别人询问太多,但在他跟腱断裂的当晚,还是收到了一条短信,一条让杜兰特倍感鼓舞的短信。
那条短信来自科比,短信这样写道:“别TM像个爱哭鬼一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重回球场,继续做你自己。”
科比也曾在职业生涯末期跟腱断裂。
几天后,科比找到了杜兰特,和他聊了聊该找哪些训练师进行康复训练,以及可以采用的物理疗法。
“当我脑袋一团浆糊时,能从科比那里得到建议真是太好了,尤其是他在职业生涯后期和我遭遇了同样的伤病经历。”
杜兰特这样形容跟腱断裂运动员间的关系:“我们之间有一条不可名状的精神纽带,这是一种‘我不说,你也知道’的关系。”
这也是为何杜兰特给摩尔的建议中,更多是精神层面而非身体层面。跟腱断裂三个月后,摩尔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视频,那是他在反重力跑步机上的视频,评论区也出现了杜兰特的评论——“加油!”
又两个月过去,摩尔开始了跑跳训练。他询问杜兰特需要花多长时间双腿才能适应,杜兰特回答两周时间就能轻松完成跑跳训练,但同时补充道,康复过程中面临的更多是心理障碍,而非身体障碍。
受伤八个月后,摩尔开始实战对抗,他再次向杜兰特发去短信,希望了解杜兰特是如何在比赛中克服对跟腱伤势的顾虑,杜兰特的回复是:“这是一个试探的过程,你需要再次尝试所有的事情,就像第一次做这些事一样,从防守落位到常规训练,这样才能重新找回自己。”
杜兰特答应摩尔,他打算在摩尔回归后去看一场维拉诺瓦的比赛来支持他。
杜兰特已经完全恢复,他还是当初那个“死神”。
日益壮大的“康复群”
其实,不止摩尔一人接受了杜兰特的康复指导。
本赛季揭幕战,当埃德蒙·萨姆纳第一次以替补球员登场后,杜兰特特意找到他问,“感觉怎么样?”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候,但对萨姆纳意义非凡。
2021年9月,彼时萨姆纳在下快攻时,接到麦康奈尔传球的他运了一下准备上篮,结果却突然倒地。他以为身后有人撞他,但当他看到身边四下无人时便明白了一切,“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我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我躺在地上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跟腱断了。”
刚刚受伤的24小时里,萨姆纳闷闷不乐,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我看到了杜兰特是如何康复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之一。我知道我会没事的,我知道我有多努力。”
于是萨姆纳选择了和杜兰特同一位主刀医生——马丁·奥马利。
在奥马利看来,时代的进步正在改变跟腱手术对球员的影响,“上世纪1990年代,医生还会告诉那些跟腱断裂的运动员,这种伤病有可能葬送职业生涯;如今,跟腱修复手术虽然会改变球员职业轨迹,却无法威胁整个职业生涯。”
萨姆纳也在篮网找到了工作。
奥马利解释,自己最初接触这类手术时,医生打石膏会一直打到大腿位置;但现在的医生明白,当跟腱被修复后,这类方式无法促进伤口愈合,还会让小腿肌肉萎缩。
“杜兰特可能只打了有48小时的石膏,然后就换上了可移动护具,开始训练他的小腿。我们现在知道,增加一点点的运动量和负重,会让肌腱更加强壮,这些都有利于康复。”
当杜兰特在休赛期第一次遇到萨姆纳时,他盯着对方受伤的小腿看,虽然大家腿部力量正在逐渐恢复,但是小腿维度和受伤前仍有差距,因此在杜兰特看来,和其他遭遇跟腱断裂的球员们交流时,自己的角色并不只是建议者。
“我会好奇,是不是只有我受伤的小腿会比另一条小,还是说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
好在萨姆纳也逐渐从伤病中走了出来,27岁的他本赛季在篮网担任替补控卫,打过9场首发,前不久篮网正式把他的合同转为全额保障。
随着“康复群”成员日益增多,甚至有球员开始找萨姆纳寻求建议,他最近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前队友布莱恩·鲍文的康复过程。
杜兰特标志性的跳投。
康复者的火炬,来到杜兰特手中
如何从伤病中康复,是球员面对跟腱伤势最大的挑战;而如何在跟腱断裂后重回巅峰,则是球员不得不面对的又一道难关。这方面,杜兰特复出后几乎没受影响。
本赛季至今,杜兰特场均出场36.0分钟,可以得到29.7分6.7篮板5.3助攻,数据与受伤前别无二致,甚至以55.9%的投篮命中率达到生涯新高。
如何在球场上找回自我,杜兰特有着自己的心得。
2020年克莱·汤普森遭遇第二次腿部大伤跟腱断裂后,他接到了杜兰特的电话,“你会没事的。”
杜兰特和克莱探讨的不只是康复问题,而是如何继续在球场上绽放自己。那是杜兰特重返赛场的第一个赛季,但他依然能在每晚砍下近30分,并且入选当年的全明星阵容。
这让克莱感慨不已:“看到杜兰特打出最佳阵容的表现,而且场均得分接近30分,这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如果我全身心投入康复过程,我也能找回曾经的状态。”
那段时间,杜兰特经常联系克莱,告诉他该如何康复,“每次我和克莱聊天时,都会问他小腿怎么样了?能靠着脚趾头站立吗?只有当你能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脚趾上还能站立时,回归之旅才算正式开始。”
杜兰特一直在帮助汤普森。
等到克莱即将复出时,杜兰特又将如何利用投篮逐渐找回状态的经验告诉他,“我的投篮出手先是集中在中距离,然后再慢慢开始投三分。但你需要尽早攻击篮筐,测试腿部的恢复情况。”
当时的克莱并没有完全听从杜兰特的建议,依然坚持出手那些受伤前习以为常的投篮选择,于是回归赛场的第一个月,克莱的三分命中率跌到仅剩33%。
回首往事,克莱觉得杜兰特当时的建议更合理,“这些投篮命中率不高,所以我必须调整,让我的腿能跟上。”。
不过克莱采纳了杜兰冲击篮筐的建议,第一场比赛便完成了隔人暴扣。克莱表示:“虽然当时投篮十分挣扎,但是那记扣篮我用两条受伤的腿成功落地,这对我的心理状态帮助很大。”
去年12月篮网对阵老鹰的赛前,杜兰特正在热身,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球员通道——那是第一位从跟腱断裂中康复,并继续打出高光表现的威尔金斯,于是二人寒暄一番后合了一张影。
杜兰特说,威尔金斯作为第一批从跟腱伤病中走出来的球员,给了自己很大的信心。但威尔金斯却说:“杜兰特真正接过了这些工作,并成为跟腱断裂康复的代言人,这就是火炬的传承,我们有责任分享这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