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戏台到如今的直播间，传统文化演出的舞台一直在演变，戏曲、民乐等传统文化表演走进了更多人的视野。1月12日晚，“古韵焕新·华彩传承”直播晚会在线上开演，戏曲曲艺、民歌、民族乐器、中国舞四大垂类主播通过线上选拔，优胜主播与凤凰传奇、龚琳娜、李响等演艺明星共同呈现了一场国风演出。
在抖音直播间，越来越多的传统戏曲演员以及其他传统表演艺术的主播们聚集到了线上的舞台。过去一年，抖音相继推出“优质主播扶持”“DOU有好戏”“舞蹈传承”“DOU有国乐”等计划，帮助更多主播打造新舞台。在此背景下，在中央民族乐团、中国煤矿文工团、中国歌剧舞剧院的指导下，抖音直播发起“华彩传承计划”，针对戏曲曲艺、民歌、民族乐器、中国舞四大垂类主播进行线上选拔。
其中，来自上海金沙越剧院的主播@越剧闽越风（本名范邵平）成为戏曲曲艺赛道的直通选手，在晚会上带来了越剧表演《化蝶》。得益于直播间的展示，像闽越风这样的传统戏曲爱好者找到了自己的新舞台，五湖四海的戏曲观众也因此而在“云端”相聚。
演出截屏图
演出照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让越剧爱好者展示的舞台
闽越风是抖音上最早开播的越剧主播。2019年，他开通了抖音账号，起初只是随意看看，后来无意中上传了一段自己演唱的越剧作品，一下子涨了很多粉丝，他们爱听他唱戏，于是在他们的指导下，闽越风开起了自己的直播。
直播中的闽越风
“刚刚发布第一个作品的时候，一天就涨了两三万粉丝，那个时候抖音上还没有别的越剧主播，”闽越风回忆道。在他的抖音主页上，最早的作品是越剧红楼梦的名段《劝黛》，唱的是林黛玉的一段词。闽越风既唱花旦，也唱小生，他说，很多粉丝正是被这样的声线吸引到直播间。目前，闽越风的抖音上有46.7万粉丝。他基本上固定每天晚上8点到11点都开直播，每次直播的观摩人数有几万，在线人数大约有一两千人。
闽越风并非科班出身的越剧演员，之前，他会参与一些线下演出和比赛，“但是直播的受众和线下演出完全不同，你可以面对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人，他们都有可能在直播间看到你的表演，”闽越风告诉澎湃新闻，一台线下晚会的观众可能最多几百个人，对他来说，这和一场直播的传播力是不能比的，“作为业余的越剧爱好者，让我们展示的舞台很少，所以在抖音上直播我觉得很开心，一方面可以把自己喜欢的越剧唱出来，另一方面也能被大家喜欢和肯定。”
闽越风（右）在“抖音直播华彩传承晚会”上
越剧是中国的第二大剧种，发源于浙江，发祥于上海，又繁荣于全国。根据去年11月抖音公布的数据，去年江浙沪戏曲主播的收入同比增长81.36%，其中，上海和浙江直播收入最高的剧种是越剧。作为主播，闽越风开播几年来无疑直接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我的粉丝群体并不局限于江浙沪一带，像新疆、宁夏、珠海、四川，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粉丝也很多。很多人说小时候接触过越剧，但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了，突然之间在我的直播间听到我的演唱以后，他们觉得很亲切，又找到了以前那种听戏的回忆，也就养成了来我直播间听戏的习惯。”另一方面，他坦言，直播也给他带来了切实的收益。
抖音直播的出现让闽越风找到了稳定的、有归属感的舞台。去年上海的疫情期间，他没回家，在自己租来的直播间随便吃点东西，坚持每天演出。闽越风表示，他的粉丝主要以60、70后为主，也有一些年纪更长的人。晚上8点至11点的开播时间乍一听不像是这些越剧迷的作息，“但其实有些年纪大的人睡眠是不好的，越剧的旋律都很优雅，听了很放松，他们听完可能会休息得好一点，”闽越风说道，有些粉丝会听着他的越剧入睡。至于如何保证每天三小时的直播内容，“因为我能唱花旦和小生，也会尝试各种流派，我的曲库也一直在更新，所以唱的内容还是挺丰富的。”此外，他还会定期办粉丝团才艺赛，让粉丝们上传越剧唱段的表演视频，在他的直播间一起展示。
闽越风在直播间
从聊天室到直播间
闽越风1979年出生于福建，如今居住在上海。小时候他因为母亲爱听越剧，也就跟着萌生了兴趣。“我母亲会在家里的唱机上放越剧唱片，当地有越剧演出，她也会带上我们一起去看，那时候我对越剧有了一点印象，听得多了以后，可能也会唱一两段。”闽越风说道。
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闽越风对于越剧的接触基本上“仅限于此”。“我喜欢唱歌跳舞，1993年的时候，考入了我们当地的一个艺术团，成为一名专业演员。”闽越风还记得，入团以后，他才知道，这个艺术团成立最初的时候正是越剧团，由于上世纪80年代戏曲市场的萎缩，才做了转型。
有一次，几位退休的越剧演员回到闽越风所在的艺术团里演出，“听说我也听越剧，还能唱那么一两段，老师们很开心，其中一位老师就给了我一两盒越剧的磁带，说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闽越风说，当时一听就彻底着迷了，每天晚上循环播放，放到天亮，“常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着就睡着了。”后来，艺术团里搞戏曲比赛，闽越风参加了，并跟着专业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最后获得了专业组比赛的铜奖。从那时起，他开始更多地学习越剧，多看多学各种越剧的身段表演。
2001年左右，出于对越剧的喜欢，闽越风开始上网搜索越剧的相关内容，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匿名的越剧群体，一下子发现原来有这么多喜欢越剧的朋友。他们最早是在聊天室里交流，“那个时候网络技术还不发达，聊天室里只是进行打字聊天，后来又推出了语音的功能，这样当然更好了，大家可以一起唱戏了。”闽越风在采访中回忆道，当时在聊天室里，全国各地的越剧迷们每天轮流一人一段地唱；再往后，又出了可以视频的聊天室，就可以加入表演了。“大概从01年到07年，我们都是早上六七点就到聊天室，大家一起在里面唱戏，一唱唱一天。”
后来，这种聊天室里的聚会还从线上移到了线下，这些越剧爱好者们从各地聚集到一起，“通常下午是办茶话会，不管会不会唱，都可以露两手。到了晚上，还会有一场相对正式的演出，演出完去饭店里也会一桌一桌地对戏，回到宾馆，又是接着唱戏，也不会扰民，因为基本上整个宾馆都是我们的人，大家都是沉醉在其中。”闽越风说道。
再往后，网络聊天室没落了，闽越风说，没有一个线上聚集点后，大家也慢慢地开始各做各的，而他自己更多的仍是去参加一些社区的线下演出或是晚会活动。
对于闽越风来说，直播不是一个新鲜事物。与聊天室的爱好者小圈子相比，直播间面向天南海北更广阔的受众，闽越风在这里真正找到自己寻觅了20多年的舞台。“只是以前在聊天室更多是大家一起唱，现在的直播是大家听一个人唱。”他说道。直播或许被认为是年轻世代的社交和娱乐习惯，但事实上，得益于抖音根据个人喜好进行推送的特点，它也帮助像越剧这样的传统戏曲爱好者们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圈子。
和专业越剧演员连线，共同传承传统戏曲
做主播三年多，如今的闽越风对于直播中的连线、PK、礼物等等已经非常熟悉。但最初，他也有不适应的时候。“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只有我一个越剧主播，别人说可以和别的主播连线PK一下，我就去了，但是那些都是完全和戏曲不搭界的主播。”这让闽越风一度感到无所适从，转而专注于自己的越剧直播。
闽越风在上妆
到了2020年，情况有了变化。受到疫情的影响，当时所有的线下演出全部暂停，很多专业的戏曲演员也没有演出的地方，便转到抖音来拍直播做宣传。“因为我做直播早，粉丝多，那些专业老师开播以后，很多人会和他们说，你可以去和闽越风连线看看，他的直播间人气不错。”闽越风说道。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得以和专业演员进行学习和交流，于是，从越剧主播到越剧粉丝们，每个人都喜欢这样的氛围，也都能从中受益。
闽越风坦言，如今越剧乃至所有的戏曲，想要推广，靠剧种自身的影响力非常局限。“除了线下的演出，更多的还需要像这样的直播平台来充当推广传统文化的桥梁，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保护和传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