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免费赠送的学习机，实则捆绑兜售2000多元的学习卡，而当消费者想要退货时却发现临时的展台已经人去楼空。近期，多位消费者反映自己遭遇了“学习机零元购”的套路。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些所谓“零元购”的学习机，不仅靠低价套路消费者，更有蹭知名公司“小天才”进行商业宣传、诱导消费者的嫌疑。
免费学习机到30元激活卡
尽管闹市区的一场“撒泼”让王鹏成功拿回了被骗的2799元，但回忆起这段经历，外加期间从社交媒体上了解到全国各地同类“骗局”，王鹏依然心有余悸。
2月26日，家住江苏省江阴市的王鹏，按照惯例带着女儿逛市集。“免费送公仔、免费送玩偶！”女儿被一阵吆喝声吸引到一处展台，展台上竖立着蓝色展板，上面标注着“AI智能机器人”字样。15分钟内，展台向小姑娘送出了玩偶、会唱歌的机器人等几种礼品，并一再强调“都是免费”的。在女儿被礼物“砸晕”之际，一位自称“小天才”公司的工作人员开始向王鹏推送起当天的终极大礼——状元小天才学习机，同样也是“免费”的。
家住广东东莞的刘丽也有着类似的经历。据她回忆，自己被吸引的主要原因是工作人员在宣传过程中多次强调自己卖的是“小天才”公司的产品，且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现场在京东搜索了同款产品，在京东鑫优数码专营店上，同款产品的售价是4899元，客服人员自称是“小天才”旗下品牌。
当王鹏和刘丽对免费学习机展现出“不要白不要”的状态后，工作人员抛出了“只需要交30元的卡费入网激活，学习机就免费送给您”的话术。“当时就想，哪怕是个计算器，30块钱也无所谓。”
从30元到一年200元买课
看到家长们认可花30元激活学习机时，销售人员话锋一转，称“30元也不要了，今天主要做宣传，把学习机免费送给大家，如果大家用得好，也请多帮宣传”。
当家长们被二次“福利”砸晕的时候，工作人员才放出当日的真正目的——“但是如果您想使用这台学习机，里面的课程需要付费，只需要2799元激活学习卡，购买课程版权，就可以用学习卡在机器上学10年，这里面覆盖了中小学的所有学科课程，平均每年200块钱，一天一根棒棒糖都不够”。
据王鹏回忆，工作人员除了一再强调钱是为课程版权付费外，更重要的是反复强调“家长们难道为孩子舍不得一个棒棒糖的钱吗”“孩子的未来在你们心中都比不上一个棒棒糖吗”等话术，这些话术，在微博等相关投诉中也被提及。最终，王鹏以2799元购买学习资料版权费的名义，把一台名为“状元少年”的学习机带回了家。
“三无”设备的英语课
回到家，在听丈夫讲述完购买经历，王鹏的妻子李萍打开了学习机，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台学习机外观和普通正常学习机差不多，点进去英语课是录像的，老师还有很浓重的口音。”硬件方面，学习机从包装到售后卡都展现出了一个标准“三无”产品的样子，按照上面的400客服电话打过去，客服功能、维保一问三不知，只反复强调“小天才”；百度上400的电话全是涉诉信息。王鹏和李萍第一时间带着学习机返回了购买展台进行退货退款，在用一场几乎是“撒泼”的大闹后，拿回了全额退款。
和王鹏遭遇同样推销事件的消费者不在少数。据黑猫投诉平台显示，不少消费者都曾反映自己遭遇过类似的“学习机零元购”骗局，涉及品牌包括“少状元”“状元少年”等。但像王鹏这样能顺利退回全款的消费者只是少数。大部分购买者的退货退款之路困难重重。
被滥用的“小天才”
遇到学习机“零元购”的家长们，当他们冷静下来重新回顾整件事时，才发现诸多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号称“小天才”公司产品，学习机上却印着“状元少年”？付款票据上的“中山市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和以儿童智能手表出名的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各地不断冒出、投诉不断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屡屡得手？
刘丽在购买学习机时，曾多次被告知产品在京东有售。北京商报记者在京东上搜索关键词“状元少年”时发现，仅有一家名为“鑫优数码专营店”的店铺在销售该款学习机，且该产品仅有一条产品评价。除“状元少年”外，“鑫优数码专营店”还销售名为“少状元”“先科”“文全才”的学习机等产品。
这一线上店铺由深圳市鑫优网络有限公司经营，公司法人为徐韬，徐韬还同时担任深圳市文全才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当北京商报记者问询“状元少年”是不是“小天才学习机”时，该店铺客服的回复称“是旗下品牌”，而当北京商报记者反复询问是不是挺有名的那家卖电话手表的小天才后，该店客服才承认“不是卖电话手表的小天才产品，而是‘珠海小天才’产品”。
根据客服提供的“珠海小天才”以及消费者们购买的学习机上的“状元少年”LOGO调查发现，商标隶属于中山市上状元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除“状元少年”，该公司还申请注册了“状元秀才”“少年状元”“上状元”等多个商标，公司法人为玉荣周。
天眼查显示，玉荣周曾经是中山市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该公司正是消费者王鹏购买学习机时票据上显示的公司。玉荣周还曾担任珠海市小天才电子科技有限公司及广州市小天才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两家公司的法人。其中，“珠海小天才”曾因诱导消费购买“少状元”学习机被消费者多次投诉，与线下推销当作是线上销售参照物的京东“鑫优数码专营店”上代卖产品提到的“珠海小天才”同名。
工商信息显示，中山小天才和珠海小天才的法人由韦玉补担任，广州小天才的法人由麦艳敏担任，广州小天才的公司股东包括麦艳敏和玉荣明两人，分别持股50%。此外，麦艳敏还担任着中山小天才的监事。上述各种小天才公司的成立时间均在最近三年内。
为了解“中山小天才”等公司更多情况，北京商报记者多渠道联系了上述公司，只有“珠海小天才”的工作人员回复记者表示，他们公司与生产电话手表的小天才公司没有关系。同时，该名工作人员也证实了“少状元”“状元少年”学习机等产品均由他们出品。
广东小天才已起诉
根据不完全统计，仅2023年1月至今，消费者在黑猫投诉平台提交的“小天才学习机”相关投诉就多达20起。对此，“广东小天才”的官方微博在回应多起投诉时均表示，中山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与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不是同一家公司，建议消费者联系相关平台维权。
事实上，大众所熟知的“小天才”公司全名为广东小天才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该公司旗下产品包括小天才电话手表、小天才耳机等。据工商信息显示，该公司由东莞步步高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全资持股，与上述其他各种小天才公司未在股权上存在关联。
除了状告“珠海小天才”，“广东小天才”近年也一直在打维权官司。天眼查信息显示，截至3月8日，“广东小天才”担任原告的案件已达到503起，案由多为侵害外观设计专利权、侵害商标权、知识产权侵权、不正当竞争纠纷等，近一半的案件发生在2022年。
“《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明确规定消费者享有知情权、选择权、公平交易权等权利。同时规定，经营者向消费者提供有关商品或者服务的质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应当真实、全面，不得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宣传。”北京卓纬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孙志峰直言，经营者在销售产品时应当明确告知消费者学习机内课程收费及收费标准等详细情况和相关风险，如果故意隐瞒前述事实，以“零元购”诱导消费者购买服务的，涉嫌构成欺诈，消费者有权要求接受服务费用3倍的赔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