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约翰斯通执导,温子仁等担任监制的恐怖片《梅根》(M3GAN)3月17日内地开画。这部于去年在北美上映的恐怖片口碑良好,讲述了一个机械“保姆”的惊悚故事。注意,类型不是温子仁爱拍的灵异恐怖,而是科幻惊悚。全程无鬼!怕鬼片的观众可以放心食用。
《梅根》海报
故事始于一个女孩在事故中失去双亲的悲剧,当女孩的姨妈接过女孩的抚养权后,却陷入了职业女性与母职责任的两难境地,无奈之下,她创造了“几近完美”的人工智能女孩“梅根”,成为了小侄女的玩伴,并任其承担了本该由她承担的“抚育者”责任。由此开始,事情逐渐失去控制。
《梅根》剧照
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在他的作品中创造了经典的机器人三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除非命令与第一法则发生冲突;在不违背第一或第二法则之下,机器人可以保护自己。这三条假设的定律,被无数科幻作家沿用,在无数科幻小说中大放光彩,同时,三定律也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在三定律基础上建立新兴学科“机械伦理学”旨在研究人类和机械之间的关系。三定律在科幻作品中的广泛使用,建立起的是人类对于机器人的某种安全认知:机器人应当听从于人类,机器人不会伤害人类。三定律的被打破,带来的恐惧是一种自信被打破后的无措,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曾经许多美国科幻黄金时代的作品,展现出对于人类未来的无限乐观,本质上是一种科技乐观主义:拥抱科技,欢迎未知,相信人类始终不被科技所反噬,未来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因此,在过去,我们看到的机器人、人工智能的相关科幻文艺作品,大多是在讲述“非人”想要成为人(斯皮尔伯格《人工智能》),人与人造物的真挚友情(尼尔·布洛姆坎普《超能查派》)。
而近年来,能感受到,当人类目睹了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令人惊叹的、科幻作家想象过的图景逐一成为现实,一种微妙的情绪在酝酿当中:技术乐观主义逐渐消退,“人工智能会走向何方?它们会否取代人类?”科幻作品中,将人类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机器人(《机械姬》),智能和成长速度远高于人类的人工智能(《她》)成为叙事主流。这是人类对于人工智能或许会成为“新神”的恐惧。
《梅根》剧照
《梅根》本质上讲述的就是这样的恐惧:人被他的造物所超越。
除此之外,剧情本身并不算新颖,但《梅根》在叙事节奏和戏剧张力上非常成熟,单场戏的奇观和视觉冲击也给到充分,是一部合格的类型作品,点缀其中的讽刺和喜剧段落也恰到好处。不过最值得玩味的,还是源于这部惊悚片中对于儿童的创伤,对于家庭关系的反思。
《梅根》剧照
片中,姨妈杰玛与侄女凯蒂这两个人物,是因一场悲剧连结,这份连结的原因如此悲痛,发生如此突然,导致二人都难以接受。影片虽然是以“梅根”这一人工智能的惊变作为叙事主线,但姑侄二人的情感变化导致的选择,才是一系列恐怖发生的源头。
杰玛面对突然出现的小侄女,面临着被突然打乱的生活节奏,试图用她天才的头脑,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不费自己的吹灰之力,将养育凯蒂的责任和义务丢给机器人。而凯蒂则是在父母双亡的巨大创伤后,将难以承受的痛苦刻意抛诸脑后。杰玛推卸责任,凯蒂回避创伤,本质上都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逃避现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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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之中,责任义务的出让,同时也是权利与爱的出让,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当然会被孩子敏锐地发现其敷衍、厌烦、回避。自然,孩子不可能信任这样的家长,那么同时,家长的权威自然也荡然无存。而对于儿童来说,创伤后悲伤的宣泄是恢复和建立新秩序前必需的一环,在旧的生活被摧毁后,以麻木和淡漠伪饰,压抑悲伤,只会带来新的问题。
凯蒂面对杰玛表现出的叛逆,一方面是感受到杰玛面对她的敷衍不耐,更重要的是未被抚平的创伤带来的愤怒。最终,二人生活和情感的失衡与撕裂,以一种惊悚片的形式,反映到机器人梅根身上,成为一个浅显易懂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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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其实算是一个恐怖片“大年”,A24出品、套拍的《珀尔》和《X》,以年代感十足的复古风格,吸引眼球,女主米娅高斯演技更是得到一致好评;《机械姬》《湮灭》等科幻佳作的导演亚历克斯·加兰的恐怖片《男人》也质量上乘、话题性十足;《咒》更是成为2022年社交媒体上热议的恐怖片,以伪纪录片的超低成本,在中国台湾市场取得极佳票房成绩;《鬼摇铃2》票房也是横扫东南亚。在之前的疫情时代,无数大制作在糟糕的创制作环境中折戟沉沙,但对制作水平要求相对较低、不依靠明星卡司的低成本恐怖片,却成为“船小好调头”的典范。
有一个旁人没想到的好点子,一个执行力强的团队,就有望创作出票房、口碑都不错的作品,这不单对新人新团队有吸引力,对有突破自我需求的成熟导演也是不错的机会。在此许下小心愿,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内地的优质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