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的戏剧博士出了名的难考,赖声川是有名的代表,在其之后,又有一位台湾姑娘闯关拿下博士学位(人类表演学),她就是司徒嘉怡。
因为即将出炉的舞蹈剧场《看不见的城市》,司徒嘉怡以艺术总监和编导身份来到上剧场和观众交流,赖声川也特地为学妹站台打Call。这是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青年孵化”项目,也是上剧场“扶植计划”项目,5月底将在舞蹈中心首演两场。
司徒嘉怡和赖声川的缘分始于《这一夜,谁来说相声》。哥哥买来录音带翻来覆去听,正在读小学的司徒嘉怡也跟着听,“好玩,幽默,还有和社会的对话,我不是完全听得懂,但着迷地一遍一遍听,会背所有段子。”后来去小朋友家玩,她才发现它有录影带,知道它是舞台剧。
大学时,司徒嘉怡才有机会进剧场,将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如梦之梦》烂熟于心。2012年,两人在伯克利的一场研讨会上首次碰面,但匆匆一面,聊得并不深。
2019年,赖声川排演《曾经如是》,讲述云南山村一场地震将人们的生活击碎,他们在挣扎中走出痛苦,努力开始新生活的故事。司徒嘉怡受期刊邀稿走进戏剧,也和赖声川有了深入互动。不久,疫情袭来,她的身心都受到冲击。边研究边写文,戏中故事给了她看待生命、思考生命的全新视角,她最终交出三篇文章,也是一次自我疗愈和释怀的过程。
期间适逢舞蹈中心“青年孵化”项目招募,司徒嘉怡报了名,开始构思《看不见的城市》。
作品灵感来源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同名小说。55座以女性名字命名的不存在的城市,11个主题:欲望、梦境、记忆……无比丰富的想象力、独有的文学创新、对人性深刻的洞察,让这本书问世后源源不断为艺术家们提供养分,司徒嘉怡正是其中之一。
“冥冥之中好像被交代了功课,一种人生的功课。”司徒嘉怡坦言,创作和过去几年的外部冲击以及自己的身心变化有关,而即便受过语言训练,依然有语言无法精准表达的事情,身体便成了格外迷人的、分外有力量的媒介。
“有时候跳舞,我们要顺应重力,顺势而为,有时候也想和它对话,表现人搏斗、不甘的一种精神。”司徒嘉怡说,有一段舞,舞者郑灵敏寻找平衡的过程十分挣扎,“我喜欢这种挣扎,在微微发抖的肌肉和坚持住的那五六秒设计里,你可以阅读到很多东西。”
“疫情之后,我想变成超级赛亚人,变成孙悟空,于是拼命锻炼身体,做瑜伽,练呼吸,竭尽所能达到目标。”郑灵敏同样着迷于这种平衡,编导给出设定后,他很快交出动作,“超级赛亚人不应该普通,所以有一些像超人的动作。”
《看不见的城市》是一首以城市之名书写的剧场诗,舞台上可能出现城市的碎片、家具的影子、老旧的玩具,舞者流动于其间,像是漂浮于一场潜意识里的记忆漫游。
为了唤醒舞者的身体,司徒嘉怡喜欢带着他们“城市行走”,比如外滩一带,去感受上海老建筑的魅力,挖掘建筑背后的故事。
舞者李翩翩在上海学习生活了十几年,平时就喜欢一大早去武康路闲逛,空荡荡的“网红街”可以看到很多“老上海”在慢悠悠地遛狗,“那么忙碌、那么豪华、那么风格化的地方,背后却有那么多人在简单地生活,这才是上海人的生活底色吧。”
司徒嘉怡对此深有共鸣。住在中山公园附近的她有晨跑的习惯,有一段在苏州河畔,有时候会绕进中山公园,阿姨爷叔们总是热闹地晨练、打拳、跳舞,“我好像在跟他们一起律动,那是一种单纯的运动的快乐,我被这种宁静和自在感动。”
来上海后,司徒嘉怡做了不少和城市有关的项目,把身体当作一个考察的媒介,丢入色彩不一的城市风景线,比如弄堂、天桥、停车场、南京东路,在人来人往的公共空间即兴表演,“真正走入城市内部,你会发现,上海市民非常有创意,他们几乎利用了所有建筑空间,甚至重新塑造了建筑空间。”
《即逝奏鸣》《域限的跳接》《时间·无限》《在我与我的翼识之间》《本色·身事》《分身·源启》……这些年,司徒嘉怡创作不断,和常规剧院不同,她带着作品频繁现身于建筑空间,比如上海洛克外滩源、苏州同里丽则女学、余德耀美术馆、之禾空间、上海明当代美术馆、上海民生美术馆,和流动的观众相遇。
编导的身份之外,司徒嘉怡还是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对刚接触舞蹈的人有什么建议?
“虽然是表演艺术研究者,有时我也不一定看得懂,特别是抽象的舞蹈。我希望让想象力翱翔、跑跳、漫游、投射,有时好像抓住了一个点,又跑开了,这样的经历让我很享受。”司徒嘉怡建议,观众不如泡在剧场,让意识尽情漫游,“当它是一场游戏、一种放松的对话,而不是像看懂一本书那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