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投资网 财经 欲望永不眠:LVMH掌门人阿尔诺的创富与守富

欲望永不眠:LVMH掌门人阿尔诺的创富与守富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张欣 北京报道

“我一直喜欢排在第一位”“我视自己是法国遗产和文化大使,我们创造的是象征性,它与凡尔赛宫、与玛丽·安托瓦内特相关。”当谈起自我,LVMH掌门人贝尔纳·阿尔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从一个法国小城市中名不见经传的“富二代”,到奢侈品帝国LVMH的缔造者,再到世界首富的王者,阿尔诺的野心与欲望似乎永不停歇。阿尔诺虽然谈吐温和,但做事却辛辣冷酷,他能为利益让自己的父亲低头,能瞅准时机不顾事前约定坐收渔翁之利,也能为自己不吃亏而颠覆已经达成的合约,因此被媒体称为“穿着羊绒衫的狼”。

阿尔诺凭借着身上的狠劲儿,不到30岁就获得父亲的认可,继承家族企业;不到40岁,阿尔诺这个无名之辈在法国名声鹊起,背靠法国政府的支持,拿下迪奥母公司布萨克;42岁的阿尔诺通过LVMH并购之战一鸣惊人,将家族财富版图扩展到世界各地;如今74岁的阿尔诺丝毫没有要退位的意思,他从来不透露自己对接班人的意向,同时还修改公司章程,将退休年龄延长至80岁,并保留董事长的职位到95岁。

从创富到守富,这位奢侈品界的“沙皇”让我们看到,金钱永不眠,权力永不眠,野心永不眠,欲望永不眠是何种具象化的存在。

创富记:穿着羊绒衫的狼

阿尔诺1949年出生在法国北部的工业城市鲁贝,是个名副其实的法国“富二代”。他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土木工程和房地产公司。阿尔诺的母亲对迪奥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她的教育下,阿尔诺自小接受着古典钢琴的熏陶。

公众对于阿尔诺的创富历史褒贬不一,有崇拜者称他是富有远见的企业家,激发了法国商业的活力。批评者认为他是一个伪君子,即“Wolf in cashmere”,并指责他将“盎格鲁-撒克逊的无情”引入了彬彬有礼的法国。

阿尔诺的确不是吃素的,这匹狼的第一个竞争对手是自己的父亲。大学毕业后,阿尔诺进入了家族公司,但他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时刻保持警醒。很快他发现做工程是一项苦差事——风险大、利润低、市场空间窄。因此,阿尔诺劝说父亲砍掉建筑业务,加大房地产投资,搞个人别墅、高端度假等高利润项目,这一提议遭到了父亲的反对。但阿尔诺并未就此罢休,而是拉拢公司的高管向父亲施压,最终父亲妥协。1977年,年仅28岁的阿尔诺接替父亲担任家族企业CEO,次年成为公司董事长。

1981年,法国社会党上台实行对富人高税政策,大洋彼岸的美国则实行减税吸引外资,导致很多资金流向美国。此时,阿尔诺也决定搬去美国,继续发展房地产业务。有一次他和美国的出租车司机聊天,问对方是否知道当时的法国总统,对方说不知道,但我知道迪奥,这让阿尔诺意识到奢侈品品牌的巨大影响力,这是可以跨越国家和文化的。

1984年,狼把目光投向了奢侈品牌迪奥,靠着以小博大的方式将迪奥收入囊中。1984年,迪奥的母公司布萨克陷入经营困境。布萨克是一家纺织和零售公司,旗下有着众多经营困难的公司。为了保证就业和社会稳定,法国政府也在想办法拯救布萨克。阿尔诺成功游说政府由他来接管布萨克,他自己仅出资1500万美元,合伙人出资4500万美元。谁都没料到,接手布萨克,让阿尔诺的家族生意规模扩大为原来的20倍。

获得布萨克的阿尔诺依旧是那一套打法——只专注于发展核心资产,将非核心资产统统售卖,同时解雇大批工人。政府官员表示阿尔诺曾承诺保留工人的工作岗位和资产,但阿尔诺声称他唯一的承诺是使公司盈利。

接下来,阿尔诺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手段接管了LVMH,造就了历史上一大商战传奇故事。

1987年,Moët Hennessy和Louis Vuitton为防止恶意并购合并成一家公司,即LVMH。但这两家公司一个主打卖酒,另一个主攻皮具,经营理念的不同,导致这场商业“联姻”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一次,MH以防止公司被恶意收购的名义,提议让英国的酒类巨头吉尼斯收购LVMH20%的股份,这让LV高层认为公司之后的经营方向可能会向酒类倾斜,战火再次燃起。

为了对抗MH,LV的CEO亨利·拉卡米尔邀请阿尔诺投资LVMH,但没想到引狼入室。阿尔诺本无其他打算,但与老朋友投行Lazard Frères夜会之后,转变了态度。随后阿尔诺一边假意答应卡拉米尔,一边暗地里联合投行Lazard Frères、吉尼斯以及MH,反手获得了LVMH45%的股权。最终阿尔诺将卡拉米尔踢出LVMH,法国媒体称这场战斗为“年轻的狼对抗老狮子”。

1990年代,拥有LVMH的阿尔诺“买买买”模式,收购了时尚、腕表、化妆品、葡萄酒和烈酒等行业的知名公司,将LVMH打造成了“奢侈品超市”,并将业务范围扩展到亚洲、南美和澳大利亚。

还有一笔浓墨重彩的收购就是Tiffany。2019年,阿尔诺宣布以162亿美元收购美国珠宝商Tiffany,这也是奢侈品行业史上最大一笔交易。但2020年新冠肺炎在全球爆发,奢侈品行业受到重创,Tiffany股价也大跌,阿尔诺以此来压价收购价格。双方争执数月,最终Tiffany作出让步,阿尔诺以低于原价4.2亿美元的价格完成了交易。

当然,阿尔诺也不是战无不胜的,在收购古驰和爱马仕的时候,遭到了古驰“毒丸计划”和爱马仕家族的联合抵抗。虽然收购折戟,但也并非一无所获,比如阿尔诺购买的爱马仕的股票就获利不菲。

纵观阿尔诺的创富记,如同一匹狼,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瞄准,一旦猎物进入视野,他会用尽手段一击即中。而在取得猎物之后,他会直取最核心的部分,甩掉沉重的包袱,过程中也从不拖泥带水。现在的阿尔诺已经凭借约2110亿美元资产,登上2023年福布斯亿万富豪榜榜首。LVMH官网显示,截至2022年,LVMH拥有75个与时尚和化妆品相关的品牌,总收入为792亿欧元,员工超过19万人。

守富记:王者依旧

创富难,守富更难,近年来,猜测阿尔诺的继承人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

目前阿尔诺的“继承者们”共有五位,即他和两任妻子所生的五个孩子,他们全部在LVMH工作。其中长女和长子是阿尔诺和第一任妻子安妮·得瓦夫林生的,其余三个儿子都是他和第二任妻子——海伦·梅西尔所生。

我们先看一下五个子女各自的履历。长女德尔芬·阿尔诺,现年48岁,早年在麦肯锡做过咨询顾问。2001年,她加入迪奥,并在2008年至2013年期间担任副总经理。2013年,她被任命为LV的执行副总裁。2023年2月起,德尔芬担任迪奥的主席兼CEO。长子安托万·阿尔诺46岁,是Loro Piana的董事长。

二儿子亚历山大·阿尔诺,31岁,毕业于巴黎高等电信学校和巴黎综合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他说服父亲阿尔诺在2016年10月以6.4亿欧元收购德国奢侈箱包Rimowa,随后成为Rimowa的CEO,带领品牌加速年轻化转型。现任Tiffany副总裁,主管产品和营销传播。

三儿子弗雷德里克·阿尔诺现年28岁,现任泰格豪雅的CEO,毕业于父亲母校École Polytechnique理工学院的应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专业。于2017年加入瑞士奢侈腕表品牌泰格豪雅,负责管理该品牌智能手表的开发,2018年10月被任命为泰格豪雅首席战略和数字官。

小儿子 让·阿尔诺,现年25岁,拥有麻省理工金融数学硕士和伦敦帝国理工机械工程硕士。现任LV钟表部门市场营销和开发总监。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只有长女和长子是LVMH集团董事会成员,其中长女还是执行委员会中的一员,并且只有长女在LVMH官网有详细的高管履历介绍,其他子女只有从零星的新闻稿中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从职位安排来看,阿尔诺似乎更偏向于长女,但阿尔诺从未明确透露关于接班人人选。

2022年7月,据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披露,阿尔诺家族的控股公司Agache将转变成一家有限合伙股份公司,股份由阿尔诺的五个子女平均持有。阿尔诺对媒体称:“作为家族企业,LVMH集团的使命是支持旗下品牌的长期发展,同时尊重其独特性和实力。今天宣布将Agache转变为有限合伙制的选择并未改变其目前的股权,确保了对LVMH集团的控制的长期延续。”

“这有利于家族控制。”北京瀛和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管委会主任董冬冬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有限合伙制是执行合伙人事务展开的,其一般以“执行合伙人GP+有限合伙人LP”形式展现。作为执行合伙人,家族代表有控制权,其他有限合伙人只是财务投资,只享有收益权,一般没有决策权、运营权。

观韬中茂律师事务所黄宇璐律师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首先,阿尔诺此举是为了确保LVMH集团的绝对控制权在自己手中。创始人家族持股注重的是控制权,在不改变持股比例和投票权,能有以下优势:债务隔离、税务筹划、资本运作、财富传承。在法国的有限合伙制公司中,受托合伙人是无限责任股东,委托合伙人是有限责任股东,具有法人资格,很多法国知名企业采取这种形式。受托合伙人负责有限合伙公司的经营决策,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可以隔离作为委托合伙人的控股公司的债务危机、控制风险。

其次,有限合伙公司的股份由五个子女平均持有,核心目的是避免家族内部因财产分割问题发生分裂,确保家族对LVMH的长期控制。让五个子女公平享有企业经营收益,拥有平等的话语权,互相不至于分裂猜忌,使家族企业基业长青,能起到财富传承的目的。

此外,据媒体报道,按照家族公司的章程,只有阿尔诺5个子女的直系后代才能继续继承股权,并且在2052年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售股权。同时,为了确保阿尔诺的控制权,章程规定,阿尔诺能够以董事身份工作到95岁。2022年,LVMH集团董事会已经投票通过将他退休年龄延长至80岁的提议。这也意味着,相当长的时间内,阿尔诺仍然是LVMH帝国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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